马兴家的夫人张艺翠嘴巴生的长，嘴唇向上翘，两颗门牙龅在外边，有话也包不住。人们都叫她“嘴一张”。他戴上苟业权的钻戒喜之不尽，每次从家里来到厂里，都要向职工夸耀苟科长会办事，这枚戒指选得真合适，钻石的绿色更是再好没有。过了几天，马兴家同崔大保、苟业权结拜弟兄的新闻，也从她嘴里联播出去了。
基建安装工作马上要煞尾了，全厂上下都在传播一条新闻：筹建指挥部马上要撤销，郎局长回县里去，留下马兴家任厂长。一朝天子一朝臣。马厂长说由基建转入生产，组织、干部都要进行调整，适应工作转型。张艺翠到厂里来得更勤便了，一来就走东家，串西家，嘴巴不停的拉呱，惟恐别人不知道他马上要当厂长太太、做压寨夫人了。很多女同志，尤其是中层干部家属，都一个劲地巴结她，张三请他吃饭，李四约她玩牌。她也乐得热闹，广结人缘。
这回广告效应凸现了，很多人鉴赏了她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又听他逢人便夸苟科长，头脑里的压力顿时增大，都在想给她奉送点什么东西，心里才踏实。一时间，小的送耳环，大的送项链，还有提酒拿烟置办家用电器的，络绎不绝。马兴家在厂里宿舍中接待，张艺翠在城关家里接待，门槛都踩破。
“宁当鸡头，不做凤尾”，这话没错。马兴家体会了有权的幸福，当领导就要当一把手，当家做主，说话算数，大家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副职就差远了，胳肢窝下做人，矮了一截，说话办事都要左顾右盼、思前虑后，谁会那么起劲地去巴结你呢？你不过是个配盘的配角。不光现实中的人们不愿当配角，就连影视明星也假戏真做，争着只演一号主角。君不见一个几分钟的影视小品中，陈佩斯那样的丑角也不甘做配角，一心跟朱世茂抢当主角吗？
元旦节后，马兴家的厂长任命下达，进行了前期感情投资的人都放了心。过去反应迟钝的中层干部慌了神，思想压力最大的要数白后明。他明白自己没有多大的能耐，要保住科长的位置，还想向上爬一点，必须争取领导的关爱和照顾。无奈他家里经济情况不佳，自己又不会开辟财源，上次招收五十名工人明明可以创点收益的，他却杨杈打兔子——空里过了。他以为占了一官半职的位置，自会有人来巴结，却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诀窍。现在的人，人不求人一般高。不管什么菩萨，我不求你显灵，就不给你点蜡燃香；你不会显灵，我也不给你烧纸化钱。像他这样既没脑袋又没肩膀的，谁来孝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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