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婻长到四岁的时候，在姒府的柳树下找到了一坛酒，于是日日与它作伴，被姒杳视为痴子。
姒婻六岁那年，连同那坛酒，消失在刚入春的一场雷雨时节。
白帘后的女子挑了挑头发，半身衣裙浸没在
鲜红的彼岸花潮里。
红尘入俗，烽烟四起。
莫回首，笑覆世人。
你还记得你最爱的人是怎样笑的吗?
你还记得在你最初步入红尘之时，遇到的，错过的，后悔的事物吗?
是否当某一天寒风料峭，星星向发之时，你会突然想起，即使在流无四溢的凡尘中，也有令人最想忘记却又不能忘记的祸患。
我还记得有一个女孩，她帮我拂去身上的尘土，让我的种识归位，然后。
然后我就成了她，她就变成了我。
我时常在冷夜中听到她的哭声，像是流水潺潺的声音，我想要把她甩出去，可是，我无法将它从我的骨血中割舍，因为那是我最痛苦的时光，在冷夜中潺潺的哭声，是我的哭声。
我已经忘记怎么笑了，但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他向着我微微扬唇，最后。
我被他一柄拂尘挥下九间，最后流着血伏在忘川河畔的我的样子，是带笑的样子。
我一生都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他做的都是对的，而我与他相反的，都是错的。
他叫我红妃子，世人叫我褒姒，他叫我婻儿。
世人视我如祸水。
他执剑弑祸。
他起兵覆民。
可我偏偏以为他是对的，他是错的。
但我猜的不错，他是对的，而他是错的。
我也是错的……
“王上，褒国已破，可安全入城。”前方侍卫策马而来，掀开王轿的锦帘，向内禀告。
“进城吧。”轿中男子轻轻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马车继续向城门前进，城边的巨石后突然传出嘤嘤的歌声。
“褒已亡，褒已亡，满城百姓见大王；姒已去，势已去，破败城墙随风觑。＂
我抱着怀中的酒，靠在岩石上、轻轻唱出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从巨石后走出来。
轿中男子恰好将头伸向轿外，俯首便看到了我。
“周王?”我望向他的脸，看到他颈间的红痣和下颔熟悉的棱角。
我忽地间朝他一笑，朝着城内的某个方向指着：“那里还有叛军，你们不去看看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出轿子，穿着由金丝织成的云底靴，一步一步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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