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高兴了，以致有点发昏，玛鲁急忙向我递上黄檀香粉竹筒。
细雨在不知觉中停住，天空开始放晴了。山月在繁星的簇拥下悄然升起，惨淡的月光透过竹条窗口被切成几束在屋内慢慢移动、扫视。火塘屋里的鬼台、鬼篮、以及篮子里高高矮矮的鬼筒时隐时现，时明时暗，一同在月光下游晃。
山风过后，清楚地听到东屋的男人更加频繁“喔、喔、喔、喔”声，我感到那是一种挣扎，一种萎缩，是一种生命快要结束前的最后尾音。
一阵犬吠之后，整个山林一片死寂。
月光移向西屋门前时，一个身影轻轻地飘进来，她是玛鲁，在月光下，一丝不挂。
随着飘进来的还有黄檀香粉浓烈的香气，使人亢奋。我忘掉了月光、忘掉了周围的魂魄。玛鲁始终微笑地在下面仰视我，她柔软的身躯使我体验到一种勾魂的、终身难忘的凉爽。
月光完全从窗棂中退出后，我开始清醒过来，低低地用玛鲁的爱称问道：“布克，你不怕这满屋的鬼魂怪罪我们吗？”
“不会，我已默默地祈求过‘木代’——我家最大的家堂鬼了。”玛鲁在黑暗中回答道。
“你不怕你男人用心杀我吗？”
“不会，他再不能杀任何人了。宗崩刚走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完结了。”
“死了？”我被完全惊醒过来。
她坦然地点点头：“已经放了半个银圆在他的口里了。”
“听说该立即报丧？”
“嗯。”她轻声道：“按族规，人死后应立即洗尸，用麻绳捆手指、脚趾、衔银屑，一旦完成就要鸣枪报丧。我裁下这段时间向你献衷情，把心交给你！”
我感到这份情意非常沉重，她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在这帕敢的克钦大山上各种各样奇怪的宗法族规中，瞒丧不报是女人的大过，已经闯下了大祸！玛鲁的平静只是增添了我预感到这女人将来的不幸。
我想找一点话题来消磨剩下的时光，便问道：“你十五岁死了男人，怎么会转房给一个老人呢？”
“这是阿公、阿祖制定的族规，男人死了后，寡妇是不能有任何选择的，首先满足长辈中孤独的老人，如果长辈中都有老婆，就应转房给平辈的单身弟兄，如果平辈兄弟都有老婆，那就要转房......
陌上阅读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