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他是把这两间房当成一套公寓了，同酒鬼又解释不清，只好去开窗。不知道晚上要进多少蚊子，有空调不用，曲高和寡地反对物质文明？他家里肯定连电灯和自来水都没有——到这里，我知道挖苦得太厉害了，纵使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闵希元见我一切照办，又没有搭茬，虽然在酒醉中，也知趣地摇摆着步子回去了。我才有点明白，最驳面子的，其实并不是对立和争吵。
“小希还活着吗？”闵希元刚进那边，声音就响起。热闹而健谈的人，的确受不了冷落。
很强劲的穿堂风从对屋吹过来，这下好，句句掷地有金石之声，用不着窃听了。
没有人答言，父亲应该是点了头。至少寒假回去时那只狗精神还很足，不知形容它老当益壮还是老不正经好，经常跑到隔壁玩，不到天黑不回来，每次都得奶奶去叫。
“那只叫小黑的狗也是，不知是做狗大侠浪迹天涯去了，还是攀龙附凤当了狗驸马，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乔姨轻轻地抱怨，声线很温柔。
“——小黑死了啊。”漫长的寂静后，闵希元忽然说。
“啊？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它咽的气，后来还把它埋在后院的那棵枯树底下——朽木回春了吗？”闵希元真是乐天派，当然，难过也没必要为了一只狗。
“哪有什么枯树？在北方严冬，掉光叶子也不能叫枯。”乔姨开始普及常识了，也许后半句是对不迟说的。
“小希也知道这件事？”父亲这句问得实在是很童话故事，应该由不迟来问的——除非是小黑的兄弟告诉了小希。
乔姨一下子笑了：“知道了还会等这么多年？”
“——知道，我第二天一上机就告诉她了。”这个回答是闵希元的。
那边又静下来。
我初还当闵希元在说笑话，等反应过来，就差没拍桌子。这两个人才是真情敌，能通话，无歧义。
太静了，都能听见电梯夜晚模式的运行声，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开着门，让人看见了更窘，加上这么层顾虑，更加坐立不安。这时候本来应该有少不更事的进去和稀泥，我太大了，不迟正当年，可惜她——风能把对屋的门吹上就好了。
东风不与周郎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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