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暗暗告诫自己把攥紧的双拳松松开，说：“侯向东，赵天碧让我和嘎豆儿、先走的时候，你、说了句什么话？”
“记不得了，没说什么。”
“你说等着赵天碧，是陪绑！”
“我那是…记不、得了，我……你是空口无凭。我、我没说！就没说过！什么也没说过！”
“空口无凭？你没说过？你赖不掉！我、王军生、赵天碧全听见了；说不定黄化民也听见了，只不过他当时没注意到、你这句话的反革命性质。”
“你是胡乱猜疑，我没说什么反动的话。”
“胡乱猜疑？哼，赵天碧在书写革命内容的宣传栏，你说是在陪绑；陪绑是什么？陪绑是看着处决的犯人被砍头，你这、还不反革命？！”
“你别血口喷人，我、我、我要表达的，不是那个意思…”
“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那就看怎么理解了？假如赵天碧因为误写而成了反革命分子，你也躲不过；我也因为出了阴谋诡计，跟你们凑个热闹，刚好一个三人挨斗小组。到了那时候，我就…”
“李援朝，你还有没有良心哪？你还真狠心把别人往死里害哪？李援朝，你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你不是个害人的人，我看你是嘴上说说，心里真正没有那么坏！”
“小侯、她这不也是个、口误吗？能怎么样了？”
“王嫣燕，真实的社会、跟你认识的大不一样，你从小是在军队家属大院儿里长大的。你接触社会，是文化大革命搞运动，你是响当当的造反派、红卫兵小将、革命急先锋，上边是首长，旁边是战友，下边呢？是一片黑五类的后脑勺和撅起来的臀部；没谁敢对你们怎么样，社会上的好多事儿，你们根本看不到。可我接触这个社会，却是从自己的父母叔婶儿遭受政治冲击开始的。更清楚的观察这个社会，是从花子楼里面，那些全国各地到处流浪的人身上看到的，他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
“一帮臭要饭的。”侯向东嘟哝一句。
“我知道一个东北人，原来是语文教师，只因为用《人民日报》包了一双鞋，被说成是践踏革命，而打成反革命分子：妻子跟他离了婚，把孩子也带走了。在农村的父母也成了反革命家属。他后来逃跑，到处流窜，不敢说实话，不敢用真名，像一只瞎老鼠那样，躲在社会最黑暗、最龌龊的底下……”
“行啦行啦，李援朝，你先别说教了。这个东北老师的事情，跟今天的事情没关系。”侯向东插话说。
“没关系？我们都听到了黄化民说出报案、保护现场这一类的字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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