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为什么会掉下来，还是与霓裳一起掉下来，无论是当时的阿英，还是后来进入这段稍微有些朦胧的记忆的我，都不曾看清楚。
阿英在最后下落的瞬间，看到原桐的灰色影子飞身而下，在空中与她对视，突然朝着霓裳那边飞去，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原桐似乎也有些神力。
只是这神力，没有用来就她，而是救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借走了她的荆衣的女人。
阿英闭上眼睛，察觉到似乎泪水比自己的身体下落得更快些，不知这半仙的身体，可经受得住这万丈深渊？可会粉身碎骨？
我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
多年后我方知道，肉体的疼痛其实不算什么，因为痛的时候只是在的时候，精神上的疼痛，只要你还记得，它便如蚀骨一般，日日夜夜，清卷你的所有快乐，如海潮，一波比一波来得汹涌，除非死或者忘记，才能够摆脱这种痛苦。
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周围很安静，这是安静地现实。
“阿页，”容单叫着我。
我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
“你还要留在这里吗？”他冷冷地问道。
要留下来吗？我也不知道。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我就是个局外人，说起原谅来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但现下我想起来了，所以就困在其中了。
“我会走的。”我起身简单地说道。
“你会跟我回莫干山吗？”容单继续问道。
我冷笑了一声，转而对着他，“从前种种，我年齿尚幼，还不懂得情爱滋味，那时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你当日不说破我与原桐之间的误会，带我上山，不告诉我养育我近四十年的师父究竟去了何方，甚至欺骗我忘记前事，修炼天眼，盲了双目，这一番账，我自会记在心里。我还跟你回莫干山吗？”
我今天头一次庆幸，今天是月初真是太好了，让我处在看不见人的黑暗中，也将他们拉入跟我一样无边的黑暗中。
我摸索着，往前走去，耳中听到似乎有人要接近我的声音，我抖了一下，说道，“再过几个时辰我就可以恢复法力了，我会在那之后再走，不必费心。”
那一天，我除了自己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离开原家，我一个人走着，突然觉得很是无聊，很是寂寞。这样来人间一遭，似乎把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远处一样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物事朝着我撞过来，我仔细看了看，伸出手来，玉峰轻轻地落在我的手心。
它似乎飞了很远很远的路，一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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