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捋捋霜寒的半尺胡须，细长的眼眸子折射出一抹精明的亮光，灼灼的视线好似能将身着一袭浅色木槿花纹吉祥裙襦的方氏看得透彻。
方氏高高梳着高雅而繁琐惊鹄髻，斜挂鎏金如意鸾凤钗，脖颈佩戴银边玲珑长命锁，仙姿摇曳，聘聘婷婷。她怎么看都是美娇娘，倒也瞧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少妇。
黄老九咽了咽垂涎的液体，放下茶盏，作揖道：“鄙人姓黄，乃铸剑阁的当家人。想必这位赛若天仙的贵人即是沈府的主母。”他竟悄悄的打量着方氏，暗叹沈府的主母都是这样的天仙，料想那府里的庶系有名的美人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氏也不去看那黄老九，索性冷笑着道：“我家婉儿貌若仙姿，怎么着也得配个家境优渥的良家子。诗词歌赋也好歹能跟婉儿相称一二，怎可是打字不识之人。以我沈府之誉，朝廷高门子弟前来也无可厚非，什么样的俊俏公子还不是任我我们婉儿挑选？”
方氏说话向来是尖酸刻薄惯了，如今更是更加肆言而出，将黄老九比的一文不值，男人的脸面恐都被说得不剩渣了。
不得不说这黄老九沉得住气，被方氏这样说一通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待在沈府，面不改色地邪笑道：“瞧夫人说的话，鄙人好歹是第一铸剑阁的人。咱且先看看鄙人带来的嫁妆再谈谈看？”
“给沈夫人看看，抬上来！”黄老九拍了拍手。闻言，穿深褐色短衣粗布的家丁费劲地将一箱箱子扛到前头，恭恭敬敬地按照黄老九的吩咐打开箱子。
黄老九令几个家丁将箱子重重遮挡住，只是道这嫁妆非比寻常，被其他人瞧去了定不会太过太平。
方氏点头权当默认，何况她也想看看这黄老九再跟她玩什么把戏。
泫然泛着肃杀的冷意的刀、剑、长戬整整齐齐叠在箱子里，精致细腻得仿若是用尽心思刻意去打造，有小山儿一般高。
方氏用帕子直直捂住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颤抖着孱弱的身体，幸有诗情相扶，否则早已瘫软倒梨花椅上了。
大淮本就有明令禁止，凡是做生意的商人皆不可私自购买兵铸器具，一经发现，诛灭九族以儆效尤！
如今这黄老九竟敢明目张胆以兵铸为嫁妆抬进这沈府里来，方氏倒有些捉摸不透了。若是黄老九是单纯为了江婉而来，那他大可不必费心费力用如此昂贵的嫁妆；若说黄老九想陷害沈府，那这兵铸定然是要藏起来，何故掀开来给她看？
方氏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侍婢尖叫声一阵阵袭来——
“啊！姑娘您不能进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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