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极长

  亲爱的霜儿: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我想,没有人能体会对失独父母的心情。我们唯一最爱的女儿,三年前因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一尸两命。而我和你妈妈,就站在一墙之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接到噩耗时,你妈妈瞬间昏厥了。我一边扶着她,一边无助地喊着你的名字,多希望你能从里面平平安安地走出来,就像小时候一样,调皮地应爸爸一声。小浩第时间冲了进去,接着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啊,霜儿,你醒醒,你醒醒!”

  不管他多么悲恸欲绝,请理解我们,至今都无法原谅他。

  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冒着先天性心脏病和妊娠高血压的风险,拼上这条性命为他去生孩子?他口口声声说爱你,为什么明知存在这样巨大的生命隐患,却不早一点阻止你?他完全可以安抚你,就算没有孩子,也会对你不离不弃携手终老的啊!

  他没有做到。枉费我把自己最亲爱的宝贝交给他。那天,我去见了你最后一面,脑海中至今都无法忘记那幅惨烈的情景。

  你躺在手术台上,歪着脖子,面孔因痛苦而变得狰狞,肚子上有个大窟窿被歪歪扭扭地缝上,浑身是血,身体逐渐变.....我摇着你的手臂,生怕再次弄疼了你。

  我的女儿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怎么甘心如此匆匆地、毫无遮盖地离开人间。我不敢让你妈妈看到,怕她心脏承受不了。

  后来她看到的是遗体美容师帮你打理干净的脸,睫毛弯弯,已经显不出经历过哪些痛楚。

  也罢,你解脱了。也许来生有更好的机缘等着你。

  这辈子,我们有幸父女场。

  还记得你妈怀孕时,总想要个儿子,她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舍不得女儿嫁人以及遭受生育的苦;我说我想要个女儿,这样我就有了贴心小棉袄,我俩对着隆起的肚子争啊争,结果,我赢了....

  8岁的时候,医院检查出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我和你妈都慌了。但医生说只要好好照料,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于是,我们更加精心地呵护着你,生怕你受到一点点刺激和伤害。

  你不舒服了,我们比谁都着急。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你觉得爸爸妈妈时常会小题大做吧?我们不敢给你太多压力、不求你多么优秀、把你小心地捧在手心里,提醒你走路慢点、吃饭慢点、说话慢.点....健康快乐才是第一位。

  小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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