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业
上午八点一十五分，马尔丹像平常一样走出那间只有六个平方的小公寓。虽已进入三月，但济南的风还是很寒冷的，丝毫没有一点儿春意，有些地方还能看到薄薄的冰霜。他披着一件油乎乎的绿色军大衣，双手紧紧揣在胸前，仿佛要把整个身子塞进军大衣里。蓬松的头发有些乱，显然是刚起床，没有整理过，他把下巴深深埋在围巾里，走上马路前。他先瞥了一眼放自行车的地方，那里停着几辆黑色凤凰二八自行车，里面最破最烂的一辆，就是他的。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至少这辆自行车在夜里不会被贼惦记上。
往南走大约二十米，就见到大马路，是新修的马鞍山路。往右，也就是往西，是去往文化市场的方向。往东走，则能到体育中心。体育中心刚刚举办过第一届全运会，尽管已经结束，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前来观摩游玩。
一直往西走，是马尔丹要去上班的地方，大概要走几百米，就来到英雄山文化市场。市场是依托英雄山革命烈士陵园建设的，两者相隔之近，一边喧嚣，一边宁静，马尔丹一直认为文化市场建在这里是对革命烈士的不敬。但也没有办法，他自己就是一个倒腾古玩的。
见信号灯变成绿色，马尔丹遂向南转，过了马鞍山路朝南方向走进一个蓝顶红柱的牌坊。迎面的风掀起他的外套。他将双手裹得更紧了，微弓着身子前行。
厚重的云层覆盖天空，仿佛又要有经历一场雨雪，马尔丹边望着这幅景象，叹了口气，紧走几步，来到一间蓝色小屋前。小屋的高度，顶多有两米，若是个儿高点，怕是要撞了脑袋，这样的房子都是文化市场上买卖古玩字画、笔墨纸砚的铺子，像一个个箱子一样，整齐的排列成两排。小屋附近的过道，不约而同地摆出了不少摊位，本来已经狭窄的过道，显得更加紧凑了。
一个胖胖的男子正倚着门框刷牙。他叫王抗日，二十七八岁，本应是壮年，头顶的头发却少的可怜。他是马尔丹的同事，确切的说是店主雇佣的两个伙计之一。因为怕店铺被偷，店主让他和马尔丹两个轮流值夜班。他昨晚睡在店里，两眼还有些惺忪。
见到马尔丹后，王抗日露出微笑，微微欠身点了下头，说：“二蛋同志好，二蛋同志辛苦了！”
马尔丹苦笑一声，他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个纯汉族起一个像少数名族一样的名字，用他父亲的话说，洋气！其实他宁可叫一个向马耳他耶夫斯基的苏联名字，这比马尔丹洋气多了。他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在公安局盖过章了，要改并不容易，只是“二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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