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过道一眼望到尽头，那里开了一扇窗户，四四方方。木窗棂又做成了十字，四方型切成了小四方，像四块的蓝白色窗花纸贴在窗户上。没有太阳，但因为现在还是白昼这过道没有灯光还是亮白的。就像在医院，就该寂静的，锦年又抽完了一根烟。
烟头掉地，脚尖抵抿。薄烟笼罩住他的面容，等烟气散去了方才露出他的面容，像是古话里那种美人遮面的场景，好容易摘下了面色露出惊艳的容貌来。只是锦年的神情依旧是被面纱罩着，面无表情令人看不透。医生钱敬轩站在他跟前忐忑不安，他原先问的话就好像那阵烟气，吹到脑子里就散了去，忘了。
锦年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银烟盒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又重问了一句：“几个月了？”那根烟随着他嘴唇上下晃动有些晕人眼。
钱敬轩这次听清了，一面揣思着他的话，一面迟慢的回道：“有两三个月了。”他心思活络，警觉得认为锦年单独问他这话绝非简单。他猜测不假，只是摸不清这里头有什么意思。
窗沿上放着未用完的火柴盒，锦年又拿了过来擦了几根，却好像跟他作对似的，连续几根都起不了火。好容易有一根起火了，这楼道里突然来了一阵风，熄灭了。锦年颇不耐地扔到了地下，眉头紧皱，又从柴盒里拈出一根。修长的白指拈着火柴棒灵活地往盒子侧面轻轻一划一簇火光跳跃了起来。他手拢了过去，在烟头上点上。然后手拿着那根火柴向空中随意一划，火又灭了。一缕烟丝渺渺升起又消散。火柴棒掉到了地上，混在脚边的那些无用的火柴棒里。它也是无用的一根火柴棒了。
他深吸一口烟，手指夹着香烟，吐出一口升腾的烟雾，又弥漫住眼前。夹着烟的手指了指钱敬轩，说道：“我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那烟头闪着火星，在烟雾中像是一盏触目的灯。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蛰伏在背后的豹子眼，沉静却带着随时会嗜血的凶残。
钱敬轩回答的更是小心翼翼了，说道：“大概有两个月，”锦年的面色仿佛变了一下，不过蒙着一层烟又好像自己眼花了。又说道，“不过也不敢肯定，夫人身子弱脉象也难把。”
锦年说道：“那就肯定下来。”他将手里头的那只烟往窗沿上重重一拧，洁白的粉墙上出现圆头的黑色烟头，些许的灰烬。回过头来望着钱敬轩，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的笑容，“如果有丝毫的差错……”他没有把话说下去，手重重地往钱敬轩的肩膀上拍了一拍，便回身进了病房。钱钟书却吓得腿都发软了。
意识渐渐转醒，睁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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