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到个指令，我像是隆冬的冰忽然开了化，一根根筋骨如同累日被晒的冰凌淅淅沥沥地滴出水来，终于淌成流，疏通开了。眼看就要离开这个后患无穷的多事之地，开了门，却见一个略微发胖的中年妇女在门口东摸摸西摸摸。
“你——找谁？”
显然我突然的出现也吓了他一跳：“小伙子，你家门铃坏了，该换换了。”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搬来时就是坏的。不过坏的也好，本来我们家就不用门铃，进进出出都是两套钥匙，来去自如。好的反而浪费——我比我父亲还赞成物尽其用。零零碎碎间，又想到自己的种种‘好习惯’，不禁黯然起来。我母亲在世的这些年，‘在其位，不谋其职’，闲散空洞中的寥落心酸，傀儡一样，也许她自己都觉得下贱。
“这里，核对一下户主信息——”说着把一个黑夹本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闵希载，女，1973年12月生，1995年10月购房，1999年3月结婚，1999年11月……’。我掩饰地挠挠脑袋，觉得无能为力，终了只好说：“您把对门的给我吧，其实我住对面。”
“哦，好。原来你是过来串门的啊，我说怎么对门一直——”
这时候乔姨走过来问：“找谁的，什么事？”
我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乔姨，又接过另外一本：‘希晟磬，男，1970年6月生，1998年12月购房，1999年9月结婚——’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忽然看不见东西了，眼前就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勉强故作镇静地眨眨眼，曲曲折折的杂乱叠在一起的黑道道又零星地冒出来，像蛆一样蠕动到我眼前。
那边乔姨早就轻车熟路地签好了字，碰碰我胳膊：“怎么了？”
“好像这里搞错了，我也记不太清——”我游移地指指‘婚否’一栏。
乔姨蜻蜓点水地瞥了一眼，就调转了目光，我都怀疑她是否看清了。当然，看清了也可以很自然，不是所有人对一个时间都这么敏感——如果她知道内情，也只有更装得云淡风轻。所以说读心术根本是无稽之谈。要读心，总得带些偏见才行。武断的人容易成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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