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天道人心
一
入冬以后，已经没有农活，垦田种地的镇南军也全部撤回到狼关下的营房。
白天操练，夜晚守关执勤，少了农事的劳累，却又多了单调和枯燥。狼关营房孤立在高山之上，不要说没有茶楼酒肆可供消遣，附近连一家百姓都没有。日出日落，满眼只见萧杀的山峦、灰色的营房和穿着褐色军衣的同类。都是蠢蠢欲动的年华，都是奔着吃皇粮而来的目的，外部没有战争的时候，军心靠什么来稳固？
这是自古治军的难题。镇南军的将领，从杨桑到蒋为臣，似乎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疏导或约束浮动的军心。他们以为一块地，一座营房，一张床，一碗饭，就可以安抚这些原本是饥民的子弟了。而且镇南军自组建以来还没有打过仗，虽然南边匪乱未除，虽然上官云彪和蒋为臣天天在他们耳边鼓吹敌人就在眼前，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乱匪必不敢再犯狼关，两次损兵折将，加上有神勇无敌的知县杨大人在，他们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唯一让这些守关将士糟心的就是苦累和枯燥寂寞。不过糟心是要有酵母的，否则五谷杂粮也成不了毒人的烈酒。黑鲨一伙的到来，正好充当了酝酿的酵母。
今天，这坛毒酒终于端到杨桑面前。
要稍稍回顾一下黑鲨一伙在镇南军中是如何酝酿的。屠魁死的虽然有些窝囊，但他不愧是管奇的心腹干将，在黑鲨忙于收买江如练的时候，他和手下的三个兄弟也没闲着。他凭借黑鲨和自己腰包里的银子，在镇南军中大肆笼络收买人心。镇南军兵士都是目不识丁的穷苦人，谁对他好，给他银子，就认谁是娘。因此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上到千总，下及士兵，或多或少都得到过黑鲨和屠魁的好处，以致后来黑鲨他们的份儿活都不必干了。
同时，他们也展开攻心术。他们不说镇南军不好，而是炫耀九天军的生活是如何的人间天堂，不打仗，弟兄们上酒楼，逛窑子，而且不用花一文钱，谁敢跟九天军要钱？打了胜仗，就更了不得了，商铺、银号、官府以及富庶之家，金银财宝多的是，你爱怎么拿就怎么拿，而且上官还给发赏银，有时甚至还分女人！将来得了天下，弟兄们未必都能拜相封侯，但都是打天下的功臣，衣锦还乡是少不了的。九天军里有一句顺口溜，单道好处：爹亲娘亲不如帝君王亲，神好仙好不如做九天军好，河深海深不如日后爵禄深！你们说，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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