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这个姿势,站着别动——拍了啊。”爸手一按,闪光灯亮起来。
我看着爸,久久失语——爸好起来这样好,相比之下,更让人觉得有时候难以忍受。
“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衣服脱下来?”奶奶在一边催。
“哎。”我应一声,开始解大衣扣,解到一半,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
爸弯腰捡起来递给我。
“谢谢。”
妈刚巧经过:“希载,跟我来一下。”
我没做声,从奶奶手里接过衣服到父母房里换。
“你对你爸有什么意见?”
又是这句话。“没有啊。”我拢一拢头发,开始脱衣服。
“你这次回来,你爸一直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可我每次都走开了。我低头,把湿衣服扔在地上。
“为什么?”我听见妈的声音和我心里的重叠在一起。
因为我害怕,因为我不知道我哪句话哪个动作又会引起他的不满,因为我厌恶他的眼不揉沙尖言苛语。离开五年,那个好不容易才变得张扬跋扈又傲气冲天的闵希载,我想保护她,我不想被摧毁。
“也许惯了吧,和他没交流的那个习惯。”我皱皱眉,把干衣服套在头上。
“习惯是需要培养的。”
“可有时候培养的过程很痛苦。”不止对我,还有爸。我有点感觉到,这次回来,爸对我完全两样了。因为我大了,成年,自己赚钱,而且很可能结婚。他从那种说什么都有理的权势阶级一下子变成了哆哆嗦嗦患得患失的草民——都六十岁的人了,没那个必要。反正我永远是他女儿,说不说话,说多说少,都是。
“反正你爸这里已经努力了,你那步走不走,以后都怨不到他。”妈捡起我换下来的衣服,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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