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清醒点儿了，意识到那不是我的呼噜。
我轻轻摇晃罗婷。
“啊？--干什么？”罗婷惊醒，坐起来喘着气，声音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你打呼噜了！”
“我？是我？你的呼噜吵得我睡不着，刚开始迷糊你就把我摇醒了--花婶听到又该乱讲了。”罗婷声挺冲，这就不怕花婶听见。
“你好点了？”
“好多了。”
“那我走了？”
“晚安！”
罗婷通地倒下去，被子捂着头。
回到自己屋里我倒精神了，简单洗漱后，忽然很想看完刚才的那段，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曙光就在前方，要能读完苏军胜利再睡那可太爽了，这才想到书还在罗婷那儿，我急急地去拿书，到了门口又止步--就这么会儿，罗婷屋里已经熄了灯，我不想吵她，转身回去。
从后院到前院要走过一条过道，一人宽，一边是院墙，一边是花婶家，我边走边想着保卫战，咂摸着那点儿遗憾。后面，什么尖细的东西敲了一下我头顶，敲门一样，有礼貌地，一下，两下，我转过身--罗婷看着我。
她缓缓抬起双手，把书推到我胸前，书顶住我的衣扣，传导着罗婷的力量，罗婷的手指紧扣在朱可夫的照片上，从她手里接过书的时候，我清晰地感到她指甲间涩涩的摩擦。她垂下手，始终看着我，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黑暗中。
谁都没说话，我确信那不是罗婷。
回了屋，我把书放到桌上，一页都没翻，罗婷彻底掐灭了我脑海中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曙光，我命令自己睡觉，一夜没关灯。
不出所料，第二天罗婷根本不提昨晚上的事，她说我一走她就睡着了，没见过什么写二战的书。一连几天她邀我吃饭，我都推了。我晚上睡前检查门闩，有一天还查了两遍。
一个星期过去，那天我遛狗，走到胡同尽东头正打算折返，黑子忽然跑进院，我追进去，听得院儿里传出罗婷的声音：“你给不给！”
接着是个孩子的声音：“给你啦，你倒接着呀！”
我进了院，只见罗婷虎视眈眈，两本书乱摊在她脚旁，一个男孩儿拎着罗婷的包，天女散花似地一件件往外扔，他掏出一面镜子，打开来照照：“哇塞这面还放大呐！”小孩儿边说边晃罗婷，罗婷有心夺，又怕他往别处扔，小男孩儿摆出孙悟空的架势，单腿站立，晃着罗婷：“照妖镜！”
我扯住他：“给我！”
那孩子先吓了一跳，没一秒功夫又道：“好八戒，快帮俺老孙捉那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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