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菡不是不诧异的，她问，是你？你大半夜的，来干嘛？
朱庆春声音很低，又急，说道，你开开门，我有东西交给你。
很晚了，明天吧。
文菡，朱庆春甚而有点着急了，我没有恶意，你相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真的有事情跟你说。
院子里没有声音了，朱庆春也不说话，沉默了一会，门开了。
朱庆春站在黑暗里，眼睛晶亮，脸上因为紧张，有莹莹的汗水。那天夜晚月光很好，正对着他的背后有棵粗壮的大槐树，满满一树的亮叶子，在月光下，翡翠片子似的叮叮当当的挂着，朱庆春站在树下。
文菡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那年惨淡的冬天，章蓝也站在这黑暗里，来跟她告别，来跟她交代几句重要的话，然后就消失不见。她忽然想抓住面前这个人的手，在他面前大哭一场，她一时呆住，一言不发。
朱庆春看到文菡，上前一步说，给你！拿着！他递给她一张纸，软塌塌的，边子都磨毛了。
这是什么？
文菡，你能考大学走，真的，这是县里的指标。我爹不让我告诉你，我偷拿来给你的。
文菡有点懵，说，你给我的？
是！
你给我也没有用，你爹不会同意我去的。
会的，一定会的。朱庆春的声音有点抖，我去帮你说。
文菡看着朱庆春，没有说话。
他的嘴又张了张，不过，文菡……你能不能嫁给我……说完这话，他低下头，不敢看她。
文菡笑了，小朱，你说什么笑话呢。
他好像想好了似的，慢慢地说，我知道，你考上大学就不回来了，可将来的事情我顾不得想，我只有这个机会，你也只有这个机会，是不是。这句话不算威胁，真的算不上威胁，朱庆春说完跑走了。
天亮得真快，才几点啊，阳光马上就洒满了院子，明晃晃，地都照得变成白色。本来不大的地方，因为人都走光了，到显得空旷起来。晾衣绳上挂着块锅蒸布，一小队蚂蚁小黑线似的穿过。文菡还坐在床上，被子搭着脚，衣服穿得整齐，看上去很安静，其实脑子里翻江倒海。目前的状况她很清楚，她想到昨天半夜朱庆春站在门外的场景，她又想到章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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