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带我出去。”
“什么?”我下意识地反问道。
“阿襄,这里好黑,我好怕,带我出去。”榛榛的嗓音呕哑,嘲嘲哳哳不忍细听,且还带着些阴恻恻的味道,“你带走了我的身体,为什么不把我的魂魄一起带走?”
“我……”我一怔,“不是……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她惨笑两声,凄然道,“这里,哈哈,这里……哈哈哈哈……我死在这里,死后也只有待在这里!”
“哈哈哈……你也来了,等有人带走你的身体,你也要永永远远留在这里了……哈哈哈哈……”
“榛榛!”我勉力伸出手,运力压住她的躁动,“榛榛,凡人死后皆魂归于天魄归于地,魂魄不散,是仙魂才会这样的(我这时忽明白了夏友何以因仙魂出现而召我赶来、又何以说此事不急)。我带你出去,然后……”
“哈哈,仙魂……”她的面容似一张纸沾了水,扭曲着,映在我举出的火光中,说不出的狰狞,“我是仙魂,我死成这样?!”
她的面庞更不似人,吼得也更加声嘶力竭:“我死成这样,你跟我说我是仙魂我魂魄不散?!”
我哑然。
我原本想说我们一同去瀛洲寻我们的逍遥,却是忘记了她的死亡——那样不光彩的死法,她如何会想要在那之后的不朽。
“带我出去,让我散在外头……”榛榛这样说着,渐渐破了音,一抽一抽地哭泣出声。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
她的手又湿又凉,搭在我温热的下臂上,激得我抖了一抖,差点就蹦起来。
平复之后,我想,这定是仙魂无疑了。只有对等的力量,只有同样的存在形式,互相间才能生出这样真实而完整的感觉。
“阿襄……”榛榛的双手慢慢从我臂上滑下,整个人就如痴傻了一般,直着两眼怔怔地看前方,木木樗樗地踱步,在狭小的洞内游荡。
“阿襄……那个人……他好丑……他力气好大……我……他逼我……”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他”,也便静静地闭口不说话。
之后的话,榛榛的语调更加惊悚,词句也带些不甚干净——凡人听来定是这样(我当时什么也没听懂)——的东西,我便知她此时说的话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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