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恩’了声才道：“这天黑路滑的，雪又积得厚，公公路上当心。”
福喜在宫中还从未见过有哪个主子如此关照过自己，心头霎时一热，道了声：“谢娘娘。”便退出暖阁。
福喜刚回至养心殿就被吴良辅唤进了屋子，皇帝身无素束只是在明黄降龙榻子上盘膝端着，见福喜进来，还未等他叩首便挥着袖子免了规矩。
皇帝问道：“董鄂妃那边可短了什么？”
福喜道：“娘娘份位高，奴才们自然不敢明着克扣娘娘的，瑛玉姑姑让奴才去看炭火，奴才这一瞧，那炭竟是平日里浣衣局劳役们用的黑炭。”
皇帝眉心攒蹙道：“那董鄂妃可知道？”
“娘娘年轻，自然不懂，大抵不过是觉得炭火不旺罢了。可瑛玉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她怕娘娘劳神，便不敢明着告诉奴才，只叫奴才去看炭火，旁的也没多说些什么。”
皇帝‘唔’了声，便挥挥手道：“你退下吧。”
福喜‘嗻’了声，便退出殿外。
皇帝随手执起手边的紫砂杯盏朝地上一掷，那紫砂小盏便‘咣啷啷’地自己个儿滚了老远。
“朕本以为能给她份安宁，可这才多大功夫，竟开始短缺怠慢了，时日一长，不知她还会遭多大罪。”
吴良辅拾起方才滚到桌角的紫砂小盏捧在手心儿里道：“万岁爷以为如此就会让娘娘安度一生吗？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明争暗斗的主子和巴高踩低的奴才。万岁爷不去娘娘那儿，旁的主子非但不会不害娘娘，也难保奴才们不刁难娘娘。”
皇帝叹了口气怔忪道：“你叫朕如何是好。”
清冽的日光透过竹木小帘斜射进暖阁洒在兰若白玉也似的面庞之上，兰若缓缓睁开眼睛，酣睡了一晚，自然极是香甜。
秀芷见兰若刚醒，便撑起搭在窗上帘子道：“娘娘醒了？快在被子里捂着别出来，昨个炉火烧了一整晚，现在透透气吧。”
兰若不予理会，只管掀起被角踩在珠翠小鞋上就要起来，瑛玉见状忙将氅子披在兰若肩头道：“娘娘别着了凉。”
兰若只笑道：“不碍事的。”边说边朝窗子走去，隔着窗纱向窗外望去，只见院子里一片冰天雪窖，映着天光，莹莹闪闪，就连潭子里也结下一层厚厚的冰凌，兰若见这银装素裹如此美不胜收便不禁吟唱起小曲来：“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落花飞絮蒙蒙，长忆著、灞桥别后。浓香斗帐自永漏，任满地、月深云厚。夜寒不近流苏，只怜他、后庭梅瘦。”
皇帝昨夜翻了恪妃的牌子，一早从永宁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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